*時間點在射日之征後,溫寧事件之前
*此篇獻給 @择也今天也混乱杂食 ,我們一起嗑忘羨!
*5000字一篇完,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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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難得喝醉了。
說來魏無羨的酒量相當地好,至少他未曾在眾人面前喝醉過,以往要有宴席,負責抬人上床休息的幾乎都是他,可今日也不知道怎麼著,忽然想喝姑蘇的天子笑,於是牽了一匹馬,前往姑蘇去了。
自射日之征過後,他成了修行鬼道的第一把手,有人敬他,有人懼他,終究是懼的人比較多,於是他包下了酒樓的一間包廂,獨自一人叫了十罈天子笑,默默地喝酒,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他胡亂寫一些字。
魏無羨直到喝到十罈酒空了,也未離去,意識有些模糊,離全醉只差一步,他很好奇自己喝醉了是什麼模樣,就連江澄也未曾見過。
他抬手招來了小二,可對方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地不肯答應,魏無羨道:「怎麼?你是怕我酒醉了付不了錢嗎?不用擔心,來,這袋錢給你,再拿五罈來。」
店小二欲哭無淚,他倒不是怕雲夢江氏的人付不了錢,而是怕酒醉的人發了瘋砸東西,還得安置人休息,誰知道他發酒瘋會變成什麼模樣。可他也不敢得罪夷陵老祖,只得找了掌櫃商量:「魏公子又要叫五罈酒,怎麼辦,他好像快喝醉了。」
掌櫃詫異道:「啊?他喝了這麼多還沒醉?天子笑可是烈酒,這魏公子可真是……唉,要不讓雲夢江氏的人來?」
店小二連連擺手道:「您就別為難我了,姑蘇離雲夢可有幾十里遠,我到那邊都已經子時了,我可不想被紫電抽。」
掌櫃問道:「要不……你去問魏公子他在姑蘇有沒有認識的人?」
店小二一臉不願地問道:「啊?我去問嗎?」
掌櫃說道:「廢話,難不成是我去問嗎?趁魏公子還沒醉,快去問。」
店小二哭喪著臉,拿著幾壇酒,勉強堆出笑臉說道:「魏公子,我先拿幾壇過來,順便問下您…..在姑蘇有沒有熟人?要不您待會兒要休息,這裡可沒辦法讓您落腳啊是不?」
魏無羨聽懂了他的話,深覺有理,如果喝醉了,總要有人要把他抬回去,順便看看他酒醉了是什麼模樣。
魏無羨想了想,說道:「我寫一封信,你一個時辰後再將它送到雲深不知處,便會有人來接我。」
魏無羨寫完了信,摺好後放入印有蓮花塢家紋的帖子內,並且將封口嚴嚴實實地封好,手指來回地壓實了,才交給店小二。
店小二又問道:「請問,魏公子是請了哪位大人?」
魏無羨擺擺手:「你們送去便是。」
店小二也不便多問,拿著信退出了廂房。
待魏無羨喝完了五壇酒後,人已經完全不受自我意識控制了,但所幸他喝醉也只是將桌上的紙亂丟在地上,嘴裡不知道念些什麼,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一會兒又笑嘻嘻地繞著桌子轉。雖然以發酒瘋的程度來說已算是輕的了,但掌櫃依然膽戰心驚的站在包廂外,時不時看向門口。
等了約莫一刻鐘,店小二終於回來了,而後頭跟了一位身穿白衣公子,掌櫃不禁大驚道:「這..這位…不是含光君嗎?怎麼會是您來了?」
店小二彷彿經過冰火兩重天的洗禮,帶著哭腔說道:「我只是把魏公子的信送到了雲深不知處,誰知居然是含光君。」
藍忘機也不多言,只問道:「請問他人在哪?」
掌櫃連忙說道:「含光君,魏公子已然喝醉了,正在包廂裡休息呢,我帶您過去?」
藍忘機道:「有勞。」
掌櫃帶著人來到了魏無羨所在的廂房,而酒醉的夷陵老祖正趴在桌上,手裡拿著毛筆,不知道寫寫畫畫著什麼,見藍忘機來了,高興地說道:「藍湛!你來了!」
藍忘機微微蹙眉,環顧四周,紙張散落一地,酒壇歪七扭八地倒在桌上,問道:「魏嬰,你喝了多少?」
魏無羨笑嘻嘻地搖頭:「不知道。」
藍忘機回頭看向掌櫃,掌櫃連忙答道:「魏公子喝了十幾壇,我們阻止過了,可是….可是…..他堅持要再叫。」
藍忘機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將地上的紙張撿起,掌櫃大驚道:「藍二公子,在下收拾就行了。」
藍忘機搖搖頭,說道:「無妨。」
掌櫃只得站在一旁看著鼎鼎大名的含光君蹲著收拾紙張,整整齊齊地折疊好後,收到衣袖內。整理完後他站起身,掏出了錢袋,向掌櫃問道:「多少?」
掌櫃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
藍忘機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小袋子,問道:「酒錢,多少?」
掌櫃說道:「不必了,魏公子已經付過了,勞煩含光君將錢袋歸還魏公子。」
藍忘機點點頭,掌櫃便離開了,而魏無羨朝他傻笑,藍忘機與他四眼相望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該走了。」
魏無羨歪頭道:「我們要走去哪兒?」
藍忘機說道:「去客棧休息。」
「我不。」魏無羨搖頭,說道:「我就要在這裡休息。」
藍忘機說道:「胡鬧。」
魏無羨忽然拍手一笑道:「藍湛啊藍湛,我好久沒聽到你說我胡鬧了。」
藍忘機伸手去拉魏無羨的手臂,說道:「你起來。」
「我偏不。」魏無羨躲開了,他手指著藍忘機,說道:「除非…….」
藍忘機說道:「除非什麼?」
魏無羨道:「除非你帶我御劍。」
「……」藍忘機問道:「你的劍在何處?」
魏無羨理所當然道:「忘了帶了。」
藍忘機似乎有些無奈,說道:「走吧。」
「走去哪?」
「帶你御劍。」
店小二好不容易送走這兩尊大佛,全身冷汗,心有餘悸地對掌櫃說道:「真是嚇死我了,您是不知道,我剛剛送信到雲深不知處,含光君沒多久就出來了,還問我魏公子喝了多少,是醒的還是睡著的,有沒有帶什麼人。媽呀,那臉色冷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對不起他了。」
掌櫃說道:「你可別亂說話,不過這含光君的品味倒也清奇,剛剛我看他拿出的錢袋居然是香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莫不是某個仙子送的?」
店小二想了想含光君冷若冰霜的臉,搖了搖頭說道:「哪位仙子這麼不要命啊。」
兩名少年站在劍上,冷冽的藍光劃破了姑蘇的夜空,魏無羨張開手閉晢眼,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涼風,不斷地喊道:「藍湛,再飛高點!再高點!」
避塵又上升了幾尺,藍忘機在後扶著他,說道:「不要亂動。」
魏無羨小聲道:「我又沒亂動,藍二公子要求真多。」
飛了好一陣,藍忘機問道:「為何不配劍?」
魏無羨說道:「我就不想配唄,就算是天王老子壓著我配劍,我也不配。」
藍忘機說道:「輕狂。」
魏無羨回過頭看他,眼角眉梢帶著笑意,避塵雖足以承載兩人的重量,但長度也只夠剛剛好站兩個人,兩人的臉靠著極近,藍忘機從他的吐息之中聞到了酒味兒,令人聞之欲醉。
藍忘機見魏無羨的長髮被風吹亂,抬起手,頓了片刻,依然伸手將他的黑髮拂到耳後,說道:「你醉了。」
魏無羨垂著眼簾,答道:「嗯,藍湛,我醉了,但我不想醒來。」
藍忘機抿了抿嘴,嘆了口氣,說道:「我帶你回去。」
「回去?」魏無羨眨了眨眼,問道:「藍湛,我能回去哪?」
他這麼問藍忘機的時候,魏無羨像是在黑暗中迷路的小孩,茫然無措,似乎他再說一句重話便會哭出來。
藍忘機耐下性子,答道:「我帶你回蓮花塢。」
魏無羨搖了搖頭,說道:「藍湛,回不去了啊,因為我,江叔叔沒有了﹐虞夫人沒有了,還有師兄、師弟,他們都不在了。」
藍忘機心一緊,說道:「蓮花塢有江宗主。」
魏無羨的手指絞著衣角說道:「我不該以這種樣子待在蓮花塢,我不想。藍湛,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
藍忘機沉默不語,射日之征太過慘烈,只要是能拿得動劍的人都會被拉到戰場上,誰的手上沒沾著人命。孰對孰錯,誰能衡量,即使是姑蘇藍氏的三千條家規,也不能告訴他答案。他曾說他不該修鬼道,不該走上這陰暗崎嶇的獨木橋。
可這麼說對魏無羨公平嗎?他沒得選,也沒人能告訴他該如何選。
他只能說:「魏嬰,不要怪自己。」
魏無羨點點頭,又笑了,說道:「藍湛,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的人,謝謝你。」
語畢,他緩緩闔上眼,身體往前倒在了藍忘機身上,藍忘機連忙伸手扶住他,沒過多久,人便沉沉睡去。
隔日起床時,魏無羨緩緩睜開眼,太陽穴陣陣刺痛,正想起身,便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說道:「阿羨,你醒了?」
魏無羨迷迷糊糊地喊道:「師姐?」
江厭離說道:「阿羨,你怎麼喝這麼多酒,來,起來喝醒酒湯。」
江厭離將人扶了起來,讓他靠在床頭,一杓一杓地餵他喝湯,魏無羨正享受著師姊的餵食,有一名男子走了進來,說道:「阿姊,他又不是沒長手,讓他自己喝!」
魏無羨說道:「喂,江澄,你有沒有良心,有你這樣對待病人的嗎?」
江澄挑眉道:「你好意思說你是病人,藍忘機一大早就把你送回來,渾身酒氣,我都替你感到丟人。」
魏無羨立刻坐直了身子,說道:「藍湛把我送回來的?那他人呢?」
江澄拉了張椅子坐下,說道:「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藍忘機把你送回來就走了。」
魏無羨說道:「你怎麼不留他?難得他來雲夢,我帶他去打山雞,採蓮蓬啊。」
江澄簡直聽不下去了,說道:「你以為還是我們聽學那時候啊?還沒酒醒是吧?沒把你丟湖裡就不錯了。」
魏無羨失望地哦了一聲,看到床邊桌案上的一疊紙,問道:「欸?這些是?」
江澄說道:「聽說你邊喝酒邊寫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勞煩藍忘機給你帶回來。」
魏無羨饒有興致地將紙拿起來看,他酒醉時的字歪歪扭扭,別說旁人,連他自己都差點都認不出來,上面寫著一些人的名字還有他曾經去過的地名,句子毫無邏輯。江澄將紙張拿了一張啟來看,說道:「要是外面的教書先生看到你這字,怕是要氣死。」
魏無羨吐了吐舌頭,說道:「要你管。」
雲深不知處,靜室內,藍忘機將謄抄好的佛經放回書架上時,一張紙從書內滑落,他俯下身,將紙撿起,那張紙皺巴巴的,上面的字跡扭曲至極,要是藍啟仁看到了怕是會好好批評一番。藍忘機卻如同得了名家字帖般,手指摩娑著紙張,看了好一會兒。此時敲門聲響起,藍曦臣在門外說道:「忘機,是我,我進來了。」
藍忘機將紙放在了桌案上,藍曦臣走了進來,開口說道:「忘機,叔父說,要我們去蘭室一趟。」
藍忘機答道:「好。」
藍曦臣忽然眼角餘光瞄到桌案上的那張紙,由於字跡實在是太過特殊,忍不住問道:「忘機,這應該不會是你的字吧?」
藍忘機頓了頓,答道:「不是。」
藍曦臣將紙拿起,端詳了一番,笑著說道:「這上面寫了你的名字,看來此人對你有心,忘機,多認識一些朋友是好事,不必害羞。」
藍忘機沉默片刻,說道:「兄長,我………」
藍曦臣問道:「怎麼了?」
藍忘機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藍曦臣將紙放回原位,用紙鎮壓好,說道:「那我們走吧,叔父在等我們了。」
而靜室窗外的玉蘭樹的花瓣落在了紙上,散在了歪七扭八的字上,被春風微微捲起。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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