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流三)

*交往為前提


  萬聖節算得上兩人交往後的第一個節日,三井心裡隱約有些期待,當然他並沒有期望要像過別的情侶過情人節那般甜甜蜜蜜,但過節的儀式感總要有吧!他連糖果都準備好了!

  萬聖節當天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上學日,已經引退的赤木正如火如荼地準備大學考試,同樣情況的木暮直接拿著一大包糖果分給籃球隊員們,和大家打過招呼後,又匆匆回教室上課去了。

  三井看著一旁的流川楓默默地把分到的糖果放在口袋裡,臉上毫無波瀾的模樣,忍不住問:「你不喜歡萬聖節嗎?」

  「沒什麼感覺。」唯一會讓流川楓困擾的只有情人節,每年的情人節,他的鞋櫃以及課桌抽屜塞買了巧克力和情書,那時候還沒和三井交往,對方路過一年級教室看到桌上堆滿七彩繽紛的禮物盒,不服氣地哼了幾聲。

  「你以前沒過聖誕節嗎?」基礎訓練完後,三井又湊到流川楓的身旁問:「小時候總有過吧,變裝之類的。」

  「上幼稚園的時候有扮成幽靈。」流川媽媽在他小時候倒是很想要替他裝扮,但流川楓嫌化妝不舒服,流川媽媽只好拿了白色的被單,剪了兩個圓,露出眼睛,也算裝扮過一回了。

  三井想像了一下,年幼的流川楓套著被單,面無表情地挨家挨戶要糖果,忍不住笑出來。

  看學弟的反應不像是對萬聖節排斥的樣子,但無論三井如何暗示明示,流川楓依然雷打不動地繼續練習籃球。

  在社團訓練結束後,流川楓提出1 on 1 的請求時,三井終於忍不住了:「你不和我說那句話嗎?」

  流川楓一臉困惑:「什麼話?」

  面對流川楓毫無情調的問句,三井只好直接攤牌:「Trick or Treat!或是不給糖就搗蛋也可以!」

  「我不想要糖也不會搗蛋……我想要和學長1 on 1。」

  快被氣到吐血的三井拍掉流川楓手上的籃球:「你不和我說這句話我就不和你1 on 1!」

  流川楓無奈地嘆了口氣,仿佛對方像是無理取鬧的三歲小孩,以棒讀的語氣說出口:「不給糖就搗蛋。」

  三井這才滿意地從口袋掏出準備許久的糖果,流川楓道了謝,正要把糖果收進口袋,卻聽到對方又說:「你不吃嗎?」

  不知道學長在搞什麼名堂,流川楓只想要和他打籃球,打完去吃個拉麵當晚餐然後帶學長回家親熱,但現在不吃的話,三井不會放過他。於是流川楓迅速拆掉糖果包裝,裡面是橘色的圓形球體,看起來比一般的糖果再大一些,三井提醒:「含著糖果等他融化或是直接咬碎,不要直接吞,會噎到。」

  流川楓不太喜歡過於甜膩的口感留在嘴裡太久,於是直接咬碎,然而糖心內卻流出了酸到發苦的液體,強烈的檸檬酸味瞬間侵蝕他的味蕾。他想吐出來又怕弄髒籃球場的木地板,英俊的臉扭曲成一團,將作嘔聲硬是咽在喉裡。

  而罪魁禍首在一旁哈哈大笑,但流川楓摀著嘴冒著冷汗的樣子似乎不太妙,三井連忙拿了水壺過來,流川楓卻直接雙手捧住對方的臉,狠狠地親了下去。

  本該是甜蜜又熱烈的吻卻混合著詭異的味道,三井拼命地想掙脫學弟的箝制卻徒勞無功,進攻之鬼的吻總是令人窒息,親吻聲迴響在偌大無人的籃球場。

  流川楓的怒火終於平息,他伸手擦掉三井嘴角的糖果殘渣:「前輩還要繼續搗蛋嗎?」

  三井微喘著氣,瘋狂搖頭,心裡卻不服氣地想:下次絕對讓你無法反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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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被朋友惡作劇吃過這種惡整糖果,那味道真的……很微妙

我和流川唯一的差別就是,他有學長可以親親,我沒有 :(

節日想說還是花一點點時間速打慶祝一下(?

祝大家萬聖節快樂

契約婚姻(流三)(2)

*前篇:01

*NBA退役球星流川楓x籃球協會幹部三井壽

*先婚後愛

*三井曾有過一段婚姻,性向是雙性戀,在意的人請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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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井甩甩暈呼呼的腦袋,再次定睛一看,才確定站在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這段日子體育新聞上的風雲人物、他高中時期的學弟──流川楓。

  「三井前輩。」流川楓朝他伸出手:「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三井抓住對方的手借力起身,拍落身上的灰塵,清清喉嚨,向一旁的佐藤道歉:「抱歉,我剛剛沒注意到紅燈。」

  佐藤看起來有些焦慮,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撞歪的自行車:「三井先生,您現在是要回家嗎?要不要載您一程?」

  「我正要去吃拉麵,流川,要一起去嗎?學長請客哦。」三井拍拍流川楓的肩膀,心裡不禁吐槽:這傢伙也長得太高了。

  流川楓開口回話前,佐藤卻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三井先生,您和流川要不要先上車?」

  在三井的印象中,佐藤雖然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行事一向穩重,此時卻看起來異常焦躁。流川楓蹲下身拆卸掉自行車上的某些零件後,將車體前後對折,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三井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這是可以摺疊的喔?我今天第一次知道……」

  流川楓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奇怪。佐藤接過他手上的自行車放到後車廂的同時,三井跟著流川楓上了車,發現對方比以往要來得沉默。

  三井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你們的臉色這麼難看?」

  佐藤發動汽車快速轉動方向盤,焦躁的情緒溢於言表:「剛剛為了甩掉躲狗仔,我不得不超速,幸好沒撞到三井先生。」

  三井微微蹙眉,ˊ這些狗仔為了八卦新聞無所不用其極,他寬慰對方:「我自己也沒注意紅燈,不是你的問題。對了,流川,你今天怎麼突然來東京?。」

  流川楓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釦子,向後靠在椅背上呼了一口氣:「今天有採訪行程。」

  「怪不得你今天打扮得這麼正式,是運動雜誌的採訪?」

  流川楓搖搖頭:「是我們家公司出刊的雜誌。」

  自從流川楓的名氣暴漲,流川集團開始涉足媒體業,成立了一間雜誌社,除了增加企業的知名度,很大一部份也是為了保護寶貝獨子。不得不說這一點流川家做得很成功,至少十幾年來,三井從未聽說過任何關於流川楓負面新聞,即便有莫須有的緋聞,也很快地煙消雲散。

  「哇喔,流川,變成大明星了,記得送我一本當紀念,協會搞不好用的上。」三井用手肘碰了下學弟,笑著調侃對方。

  流川楓看向他:「前輩,你看起來很累。」

  三井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很累嗎?」

  佐藤點頭認同:「三井先生,您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唉,最近加班加比較多啦,忙到連籃球都沒怎麼打了。」雖然在籃球協會當幹部,但要做的文書工作可不少,自從退出國家隊,他也沒什麼機會打籃球了。

  三井的家本就離協會總部不遠,沒一會就抵達目的地,佐藤下車從後車廂提起自行車的同時,流川楓將卸下的零件交給三井:「按照原本的零件裝回去就可以恢復原狀。」

  「謝啦。」這台車還是當年流川楓送給他的結婚禮物。在外人看來自行車並不是作為新婚禮物的首選,但三井很喜歡,車子很耐用,光看牌子就知道價格不斐。

  「改天再見喔,流川、佐藤。」三井朝他們揮手,直到黑色轎車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身離去。

***

  不過一週的時間,流川集團旗下的雜誌社出版了專訪流川楓的雜誌 ,封面用了他第一次以正選的身份上場的比賽畫面。當年年僅25歲的流川楓經歷一整季的球賽後,入圍當年的MVP,雖然流川楓僅是入圍並未獲獎,但這項榮譽對日本球星來說實屬不易。

  剛用完午餐的三井端著咖啡回到辦公室,發現同事們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其中一位同事指著桌上的包裹說:「剛剛快遞送來了包裹。」

  代表流川集團的楓葉LOGO的包裹就這麼大辣辣地放在桌上,想不注意都難。他和流川的關係眾所皆知,怪不得其他人要這麼看他。他拿在手裡掂了掂重量,看起來有些厚度,大小比一本書略大一些。

  三井拆開包裹,果不其然,是最新一期的名人雜誌。

  眾人不約而同發出感嘆聲,這本雜誌可說是一本難求,千金難買,拍賣網站上的價格炒到十倍不止。

  三井翻閱雜誌,內容基本上是流川楓的個人成長史,從進湘北籃球隊開始,除了專訪高中全國大賽的籃球雜誌的記者會去現場拍一些零碎的照片,高中時期的照片幾乎沒有。直到他的名聲紅透半邊天後,球員卡、海報以及一些運動代言的廣告,處處都能瞧見他的身影。

  一張名片大小的紙片從雜誌中掉了出來,三井定睛一看,上面是流川楓寫的:「致三井前輩:之前說好要給前輩一本。流川。」

  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提,居然被流川楓放在心上,三井不禁笑了出來,將紙片放進了皮包裡。

***

  三井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忙碌,每天比狗還要累,今天早上睡過頭,連髮膠都來不及抹,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當他停好自行車,路過一輛黑色汽車時,他忍不住停下來,對著烏漆抹黑的車窗整理儀容,他邊整理蓬鬆亂翹的短髮邊盯著自己的臉喃喃自語:「我看起來有這麼累嗎?連流川都這麼說……」

  不過眼角的細紋、幾根發白的髮絲確實反映出他的年紀,體力也確實沒有以前好了。他整理好頭髮捏捏自己的臉,對著車窗自娛自樂,擺了幾個鬼臉,試圖打起精神。但車窗此時卻緩緩降了下來,流川楓的臉驀然出現在他眼前:「前輩?」

  「……」

  「……?」

  三井頓時漲紅了臉,指著流川楓支支吾吾地問:「你你你你你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來找前輩。」流川楓打了個哈欠:「因為太早來,所以沒有人在。」

  三井覺得前輩的面子都丟光了,所幸流川楓對籃球以外的事情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於是他清清嗓子,回歸正題:「你來找我做什麼?」

  流川楓拿起副駕駛座的籃球,下了車:「前輩,今天有空1對1嗎?」

  這個問題與十幾年前一模一樣,三井不禁有些恍神,學弟期盼的眼神和對籃球的執著和以前並無區別。可惜今天的三井壽也是個可憐的社畜:「下次吧,今天真的很忙,而且昨天晚上也沒睡好,沒體力和你一對一。」

  「明天學長會忙嗎?」

  明天的工作行程依然滿檔,三井搖搖頭:「抱歉,真的沒有空。」

  「週末…..也沒有空嗎?」

  「週末要出差,而且週日晚上才會回來。」  

  「那下週有空嗎?」

  雖然早就見識流川楓對籃球的執著非比尋常,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找他啊?三井不解地問:「你一大早特意跑來找我就是為了打球?」

  流川楓低聲嗯了一聲,三井感到更困惑了:「找其他人也可以吧?日本沒有你認識的球員嗎?」

  「沒有,我唯一能找的只有三井前輩。」

  長年在美國發展的流川楓自然是沒什麼機會認識日本的球員,他比較熟識的人也只有比富士丘國中以及湘北高中的籃球隊。先不說其他人,宮城到回老家沖繩去了,木慕和赤木都各自結婚有了家庭後,也搬離神奈川,雖然偶爾也會出來打打球,但生活已經和籃球沒有什麼太多的關係了。

  看到流川楓失落的模樣,三井不禁心軟,拍拍學弟的手臂:「好啦,午休抽空陪你打一場。」

  流川楓聞言頓時來了精神:「謝謝前輩。」

  「那你要不要先到附近晃晃?我中午再打給你,附近有一間新蓋的體育館,我帶你過去練練手。」

  然而流川楓卻露出困擾的表情:「我……不能和前輩一起上班嗎?」

  三井大驚:「開什麼玩笑,當然不行,你去找咖啡廳吃個早餐坐一下,時間很快就過了。」

  「這幾天只要出門一直會狗仔跟蹤,或是被人拉著拍照,所以家裡不太喜歡我出門,今天好不容易自己出來。」

  三井很頭痛,學弟的行動力和以前一模一樣,流川楓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讓他敗下陣來:「好啦好啦,但我先提醒你,協會裡面也有很多人是你的粉絲喔。」

***

  果不其然,當NBA球星流川楓一出現在辦公室裡,所有人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盯著三井身後的男人。

  早已習慣視線的流川楓向大家微微欠身:「我是流川楓,打擾了。」

  和他對上視線的女職員甚至發出小小的尖叫聲,聽到騷動的協會會長出辦公室一看,竟是翹首盼了多日的球星出現在眼前,立刻上前自我介紹了一番。

  流川楓將手上的伴手禮小羊羹遞給對方(三井覺得很吃驚,那個流川楓居然會準備伴手禮),會長客客氣氣接過了禮物,笑開了花,對著三井說:「三井,怎麼這麼突然把人帶來都不說一聲?害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三井扯出一個笑容,睨了高大的學弟一眼:「呵呵,我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會長太過興奮,根本沒注意三井的吐槽,連忙喊了祕書泡茶,將人請到會長辦公室坐了。

  被擱置在門外的三井抓抓頭,嘆了口氣,然而辦公室的人可沒想要放過他,不停追問關於流川楓的事情,三井當然不可能回答,板起臉要他們回去工作。

  好不容易清靜下來,三井卻坐立不安地頻頻望向會長的辦公室,上了霧面的玻璃很難看出什麼,離這麼遠也聽不出什麼聲音。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去敲門時,會長忽然開了門:「三井,你進來一下。」

  「是。」

  三井進了會長辦公室,流川楓的身高太高,沙發對他來說有點太小,微微彎著身體,面無表情喝茶的模樣有點好笑。

  「三井,你週末不是要去北海道出差嗎?」

  三井點點頭,有時各個城市的籃球隊會舉辦幾場練習賽,有時候裁判人手不夠,臨時會被調去支援。

  「你帶流川先生一起去吧。」

  三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的嘴角抽動:「會長,您是說要帶他一起過去?」

  「當然,趁著這次的練習賽,讓流川先生露個面,好增加能見度嘛,最近的年輕人,都不怎麼到現場看籃球賽了。」

  見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而流川楓也沒有反對,三井也只能說:「好的,我明白了。」

 ***

  新的籃球館離協會不過一條街道的距離,雖然已經完工但是尚未開張,三井本來就想要來看看,想著帶學弟來打打球也好。但大概是上次狗仔逼車的事情讓兩人有些,像小偷一樣,快速地穿過街道,鑽進了半開的後門。

  「老規矩,雙方各進攻三次。」換好運動服的三井站在籃球框底下,用力地拍手:「來吧!流川。」

  回日本後一直獨自練球的流川楓早已按耐不住,快速地掠過三井的阻擋,不過眨眼間,流川楓跳起灌籃得分。

  三井偶爾會看電視上的轉播,時常看自己以前的隊友在美國的球場上馳騁的模樣已經足夠震撼,而實際一對一,三井不禁在心裡感嘆:果然打NBA的就是不一樣。

  就算是日本第一個職籃選手,也未必能和流川楓一較高下。

  兩人在空曠的籃球場激烈地對戰,三井自知體力、速度和球技已經遠遠比不上對方,但無論是防守或是進攻,也沒能得到一分,即使在三分線外做假動作,也很快地被流川楓識破。

  「前輩這招十幾年前就用過了。」流川楓將籃球扔給對方:「換個方式吧。」

  雖然知道流川楓這句話沒什麼惡意,但這讓三井依然有些不爽,他運著球,緊盯著流川楓的眼睛,忽然指著天花板:「看!有飛碟!」

  趁著流川楓一瞬間的閃神,三井加快速度,正當他要上籃得分時,卻依然被對方截下。

  「嘖,還以為這招有用。」

  到場邊撿回球的流川一臉嚴肅:「前輩。」

  三井莫名的心虛:「幹嘛!這也是一種戰略啊,又沒有人說打比賽不能講話,是分心的人的錯好不好。」

  「日本沒有飛碟。」流川楓認真地糾正他:「美國才有。」

  三井愣了一秒,隨即哈哈大笑,笑得前呼後仰,流川楓抿著嘴,一臉不服:「我說的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說真的就是真的,唉呦,我肚子好痛。」

  好不容易笑完三井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很久沒有打球了,雖然一分也沒得到,但心裡卻莫名地暢快,像是所有積壓的壓力都宣洩了出來。

  流川楓坐了下來,聽著躺在地上喘氣的學長抱怨:「啊,體力真的越來越不好了。」

  三井望向流川楓,每年聚會都會見到對方,以前倒是沒怎麼注意。流川楓的樣貌越發帥氣,將近兩百公分的身高以及發達的手臂肌肉早已看不出高中時期青澀的模樣。

  正在喝水的流川楓注意到三井的視線,用疑惑的眼神望了回去,三井笑了:「沒什麼,只是覺得雖然每年都會見到你,但今天才發現你好像變很多。」

  「嗯,因為每天都要很努力訓練。」

  這句話倒不是自誇,三井和宮城曾經聊過他們的訓練菜單,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唉,不像我,變老了。」

  「畢竟前輩已經35歲了。」

  直言不諱這點倒是沒什麼變,三井抬手用力拍了下對方:「臭小子,不會說一點安慰人的話嗎?」

  流川楓不說話,默默地喝著水,三井原本就沒期待他說什麼安慰人的話,沒想到卻聽到對方說:「有時候前輩會投出讓我意想不到的球,對我來說,很有挑戰。」

  「是……是嗎?」

  流川楓摸了下被汗水沾濕的瀏海,低頭看向三井,真誠地道謝:「謝謝前輩今天和我打球。」

  三井握起拳頭,抬起手,難得發自內心的笑了:「歡迎回來,流川。」

  流川楓嘴角微微揚起,與對方輕碰拳頭:「我回來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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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記補這篇的進度

好漫長啊這篇

耐力賽(流三)

*波利尼西亞式性愛,先前在別的地方有看到這個好像很好玩,就拿來寫了

*可能在生理上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大家請無腦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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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西性愛?」流川楓一臉不解地垂眸看向躺在懷裡的前輩,兩人剛做過一次,正光著身子躺在沙發上溫存,薄毯蓋住他們的下身,皮膚處處可見曖昧的紅痕。

  「波利尼西亞式。」三井的頭靠在流川楓結實的胸膛上,用沙啞的聲音糾正他的用詞。自從流川楓到美國留學後,兩人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流川楓每次休假回日本,見到三井就如餓貓撲食般,一晚上沒做個幾次絕不善罷甘休。

  雖然伴侶對自己熱情雖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流川楓的體力和鬼一樣,常常搞得三井下不來床。

  再這樣下去,這隻任性的大貓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累死。

  流川楓主動替三井揉捏痠痛的腰:「那是什麼?」

  三井瞇著眼享受學弟的服務:「主要是固定做愛的頻率,也和我們平常做的方式不太一樣。」

  當流川楓聽三井講解完整個的過程,卻有些不太樂意:「五天才能做一次隔太久了…..前輩。」

  確實有點久,三井也沒把握自己能忍耐得住:「四天一次?」

  流川楓搖搖頭:「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為什麼要改變方式?」

  三井聞言,氣不打一處來,他猛然坐起身,指著身上的各處痕跡,對著罪魁禍首大罵:「照你這樣天天做!我會累死!你忘了害我上課遲到的事了?!」

  雖然做愛的時候也不會用什麼道具,只有一次他們穿著對方的球衣做了很久,那次三井隔天完全起不來,發了大火,睡了三天沙發的流川楓在那之後也不敢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

  流川不服氣,義正嚴辭地反駁:「可是前輩也很喜歡…..噢!」

  三井甩甩手,敲頭敲得有點大力,連他自己的手都在痛,但依然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一次。不然以後不准碰我。」

  大招來得實在太狠,流川楓不得不同意前輩的要求。

***

  毫不意外的,才第一天…..正確來說甚至不到一個小時就以失敗告終。

  波利尼西亞式的第一步,雙方必須裸著身體擁抱彼此,可以深吻、愛撫敏感處,但不能夠碰到私密處,這對他們無疑是一項艱鉅的挑戰。脫光衣服坐在床上面對面親吻、撫摸彼此,光是這樣就足以讓兩人勃起。

  三井的手轉移到流川楓的胸口,揉捏對方的乳頭,使得流川楓蹙眉發出低吟聲,三井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貼在他耳邊悄聲說:「怎麼了?會痛嗎?」

  痛倒是不至於,但以往都是流川楓來掌控主動權,光是擴張後穴和前戲,三井時常被他弄得渾身發軟,很少能這麼仔細地觸碰對方的身體。被像這樣撫摸有意想不到的感受,流川楓忽然覺得三井的提議也很不錯。

  三井游刃有餘的笑容莫名地撩起流川楓幼稚的勝負欲,他的雙手覆上對方圓潤的屁股,三井輕拍了下流川楓的臉,出聲警告:「都說了不准碰私密處。」

  「我沒碰。」

  流川楓的手指確實沒伸進三井的穴口,只用雙手大力揉捏扎實的臀肉。他知道怎麼做會讓三井舒服,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穴口徘徊,這種隔靴搔癢的感覺讓三井有些受不了。

  這臭小子,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流川楓很可能是故意的,他將三井整個人拉近懷裡,讓對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緊緊擁抱住他。粗硬的性器擦過濕潤的穴口,整根緊貼在三井的屁股上。三井深刻地感受到,後穴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收縮,像是在期盼硬物能夠一次沒入,毫不留情地抽插到最深處。

  快被情慾沖昏頭的三井為了不打破規則,只能抱住流川楓,為了不讓自己亂動,雙手甚至在對方的後背抓出紅痕。而流川楓也不好受,極力想控制住自己,想讓情慾有個發洩的地方,於是張口咬住三井的肩膀,牙齒深深陷入了肉裡。

  被這麼一咬,三井不受控制地發出嗚咽聲,生理性的淚水滴落在床單上。流川楓以為是弄痛他了,連忙鬆口,溫柔地輕吻自己留下的咬痕:「抱歉,前輩,很痛嗎?」

  三井搖搖頭,些微的疼痛反倒是最好的助興,從下腹燃起的慾火越燒越旺。

  然而現在只過了二十分鐘。

  要保持這種狀態一個小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三井真的要瘋了,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想出這種做愛方式?

  在心裡狠狠唾棄的三井全然忘了自己才是提出要進行的人,他伸出手捧住流川楓的臉,輕吻對方的眉眼,語氣軟得不能再軟:「流川、流川……嗯……我想要你……想要你…..」

  流川楓瞪大雙眼,明顯動搖了,但他的視線飄向床頭櫃的電子鐘,遲遲沒有回應。三井很不爽,都他媽的硬成這樣了,不做是要等著陽痿嗎?

  毫不猶豫地先前的約定拋諸腦後,三井一手伸到臀部,手指探入自己的後穴攪弄,另一手握住學弟粗大的陰莖上下套弄。流川楓僅存的一絲理智瞬間蕩然無存,直接將三井壓回床上,炙熱的性器粗魯地擠進濕熱的後穴,整根沒入濕熱柔軟的甬道後,開始快速地抽插。

  早已全身無力的三井雙手抓著床單,承受劇烈的抽送,身體被頂的一晃一晃的,只能微微張嘴拼命呼吸,可就連從嘴裡洩漏而出的呻吟都被流川楓的吻奪去。

  三井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明天也下不了床了。

***

  三井躺在床上抱著枕頭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整晚,他的全身痠痛,怎麼躺都不對勁。三井很鬱悶,他不懂為什麼第一天,甚至不到三十分鐘就失敗了,難道是他的錯嗎?不是,絕對不是。

  流川楓這時端了早餐進來,閃過忽然飛來的枕頭,眼見攻擊無效,三井憤怒地轉過身背對他,用棉被裹住自己,像隻潔白又巨大的蛹。雖然是自己打破規則在先,可是他也沒讓這色小鬼做一整晚啊!

  「前輩,要不要吃點東西?」流川楓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爬上了床,隔著棉被輕輕抱住三井:「還會痛嗎?」

  三井的聲音悶在被單裡:「走開,我不想理你。」

  流川楓沒走,拍著他的背哄了許久,三井才終於破蛹而出,對著流川楓越發英俊的臉實在生不起氣。流川楓貼心地鋪好枕頭,在小桌子上擺好早餐,三井吃飽喝足,心情好了很多,和流川楓討論昨天會失敗的原因:「或許我們應該要矇住眼睛,減少視覺上的刺激。」

  「……前輩還想要繼續?」流川楓有些納悶,心想前輩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那什麼波波西式反而讓他們的情慾比以前要來得高漲。

  「當然!」他可是永不放棄的男人,這也是為了他們未來的性福、為了自己的腰著想:「在你回美國之前,至少要成功一次。」

***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簡單。

  他們維持和昨天一樣的姿勢,用了白色的布條矇住雙眼,重新開始,但這麼做實在很難知道自己在摸哪。流川楓本來想摸三井的臉,手指卻戳進他的鼻孔。三井想摸流川楓的腹肌,卻差點到對方的性器。

  他們笨拙得像是高中時在流川家第一次做愛,三井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感受大手撫摸自己的臉頰,他偏過頭親吻流川楓的手心,溫熱的氣息灑在手掌中。流川楓微微向前傾,薄唇貼在三井被布條覆蓋的眼皮上輕吻,再來是鼻子、臉頰,最後濕熱的舌頭探入三井的嘴裡,一點一點掠奪他的呼吸。

  兩人相擁在一起,難分難捨地親吻彼此,昂揚的柱身貼合在一起,三井的手順著流川楓流暢的肌肉線條,即使視覺被剝奪,也未能妨礙他來回撫摸壯碩的身體。

  聽著在耳邊時不時傳來地低吟,陣陣快意翻湧而上,流川楓已經耐不住了:「前輩……唔……我想看著你。」

  三井湊上去,細碎的吻正好落在流川楓的脖頸上:「不行……說好了要矇著眼的。」

  流川楓根本不想管那些莫名其妙的規定,他直接扯掉布條,臥室暖黃色的燈光下,他的前輩被潔白的布條矇著眼,低著頭吮吸自己結實的腹肌,留下不少吻痕。流川楓嚥了口口水,直勾勾地盯著看了好一會。

  三井發覺流川楓沒在動了,有些困惑地抬頭,拉掉了白布,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流川楓低聲說了句抱歉,將人重新壓回床上。

  「哇啊!!流川?嗚嗚嗚嗚?」三井被狠狠地用力吻住,流川楓直接塞了兩根手指幫他擴張,甚至刻意來回擦過前列腺,快感如潮水般襲來,三井爽得頭皮發麻。

  等一切就緒,流川楓再次掐著三井的腰兇猛地橫衝直撞。三井想要反抗,身體卻不自覺地迎合對方的動作,任由粗大的陰莖直搗肉壁內的敏感處。

  三井的昂揚性器隨著動作無力地顫抖,直到兩人高潮,才射出白濁的液體。

***

  隔天,三井乾脆綁住流川楓的手,自己則坐在他的身上撫摸身體各處,過了一個小時後,無視學弟下身昂揚的慾望,直接將人推到廁所要對方自己解決。

  第一步勉強算過了,但到了第二步,三井紅著臉邊親著流川楓,邊訴說自己到底有多愛他時,流川楓根本忍不住,兩人又轟轟烈烈地做了一晚上。

  接下來的這幾天,兩人用各種方法嘗試挑戰,最後皆以失敗告終,原本說好三天一次的頻率,為了挑戰這件事情,反倒天天都在做。

  三井實在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反觀流川楓開始食髓知味,直接把這項挑戰當作性愛前戲的教科書。

  又一次失敗後,三井窩在自己懷裡睡覺的流川楓,回想了下波利尼西亞式的每個步驟,他認為會失敗全是因為兩人在性事上並不擅長忍耐,無論是誰想要,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直接在床上開幹。

  他嘆了口氣,撥開流川楓細長的劉海,在對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

  或許也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來整治這隻任性的大貓了。

TN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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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項挑戰對流三來說太難了,兩個人對性事都滿放得開的情況下,忍耐對他們來說根本沒必要,只是辛苦三井的腰了(X

  

  

破冰(流良)

*時間線宮城良田當上隊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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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像塊冰。

  宮城聽到同班的男同學評價他同在籃球隊的學弟,下意識開口反駁:「他才不像。」

  突然被不熟悉的同學插話,對方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詢問:「那流川他是什麼樣的人?」

  這下換自己答不出來了。

   流川楓今年十五歲,個子很高,長得帥,平時很少說話,興趣是睡覺,籃球打得很好,是湘北不可或缺的王牌。

   對於流川的認識,僅此而已。

  和自己的關係不算多好也算不上多差,兩人私下的第一次對話還是在山王戰的前一天,流川的拳頭打在了澤北榮治的單人海報上。

  「想看他悔恨的樣子。」

  「我也是。」

  第一次和流川的私下交流並不算多,宮城卻沒由來的高興,他從對方漆黑的眼眸看到比火要來得炙熱的眼神,不禁想:冰能燃燒出這樣的火焰嗎?

   當上了隊長後,籃球隊上的雜務和去美國的事前準備讓宮城忙得不可開交,從日本青年軍集訓回來的流川練球練得更勤,宮城把體育館的備份鑰匙交給流川保管,方便他留得更晚。

  宮城有時自己也會留下來練球,免不了和流川對打,兩人的優勢在不同方向展現。宮城的速度與靈活性即使是山王的控球後衛也難以阻擋,而流川楓的爆發力無人能及,無論勝負如何,他們總是能從中得到樂趣。

  「今天……就到這邊吧…..」宮城將球扔給了同樣氣喘吁吁的流川,今天的狀態不好,被流川截了好幾次球,他壓抑心中的煩躁,指著半開的倉庫:「趕快收一收回家吧。」

  「宮城學長。」流川喊住了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宮城有些詫異地回頭,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仍躲不過王牌的眼睛。

  「我很好啊,為什麼這麼問?」

  流川難得蹙眉追問:「學長今天的狀態很糟糕。」

  宮城朝他一笑,故作輕鬆地回答:「只是最近事情比較多。」

  見學弟的眉頭皺得更緊,似乎不太能接受這個答案,宮城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明天的練習賽能贏的話,或許我狀態能好一點。」

  流川沉默了一會,走到宮城的面前,抓住對方沒有被布料覆蓋的手腕:「我知道了。」

  宮城與他對視許久,看見對方漆黑的眼眸燃起些許光亮,說不清那是什麼,或許是火、或許是光。像是夜空劃過的彗星,燃燒的星體照亮球場的一隅,幾乎要將人灼傷。

  「期待你的表現。」宮城故作鎮定地拍拍他的肩,迅速地收拾好東西,不等流川回應,匆促地和他道別,離開令他心臟快得要爆炸的地方。  

  宮城獨自一人走在黑漆漆的街上,夜風吹不散殘留在手腕上的餘溫,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他嘆了口氣,希望沒由來的煩躁,只是自己一時的誤解。

***

  在隔日的練習賽,湘北大獲全勝,流川出盡鋒頭,一人獨得25分,占了湘北總得分的三分之一。

  勝利的喜悅感充斥整個更衣室,三井高興地槌了下流川的手臂:「臭小子,今天表現得太好了!」

  宮城也笑著朝他伸出拳頭:「偶爾也笑一笑嘛。」

  流川和他碰了下拳頭,默默換好衣服、慢吞吞地收拾東西,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宮城坐在長椅上翻閱彩子統計剛才比賽的資料,他才走到對方面前:「學長。」

  「啊?流川?」宮城回過神,發現只剩下流川沒走:「有什麼事嗎?怎麼還不回家?」

  「我等學長一起。」

  為什麼要等我啊?

  宮城沒把這句話問出口,朝他揮揮手:「你先回去吧,我把這份資料看完就走。」

  流川選擇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宮城哭笑不得,用鉛筆輕敲他的額頭:「等我五分鐘。」

  流川乖巧地點點頭,夏日尚未結束,半開的窗戶傳來響亮的蟬鳴聲,聽著紙張的翻閱聲、鉛筆的書寫聲,昏昏欲睡。今天的比賽他用盡全力,每個宮城傳來的球,他一個也沒放過。

  「哇嗚?!」忽然感覺有重量壓了過來,宮城連忙伸手撐住流川的身體,手裡的紙筆掉落一地,看著陷入沉睡的流川微張著嘴,他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

  「真是的……」宮城伸手正想拍拍他的臉頰,忽然想起某個傳聞:貿然叫流川楓起床可能要有被打的心理準備。

  難不成要等他自然睡醒嗎?鬼知道這傢伙會睡多久。

  宮城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再拖下去,學校的警衛就要來趕人了。宮城衡量和流川的身體差距……要打就打,當年在天台一對多,三井還不是被他揍得兩顆牙齒都沒了。

  「流川、流川?」宮城先試著推了下對方的肩膀,沒想到流川只是歪了個頭繼續睡。

  ……睡得也太熟了吧?

  宮城嘆了口氣,拍拍流川的臉頰,對方長長的睫毛顫抖,細長漂亮的狐狸眼緩緩睜開:「學長?」

  「我看完資料了,該回去了,流川。」

  流川似乎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不自覺地下巴靠在宮城的頭上,讓宮城有些不爽與流川的身高差,卻聽到對方迷迷糊糊地問:「學長有好一點了嗎?」

  「什麼?」

  流川困倦低沉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學長說的,比賽贏了,你就會好一點。」

  轟得一聲,仿佛被籃球砸中腦袋,宮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含糊其辭地說:「啊、嗯,我好多了,謝謝你。」

  流川終於清醒,起身撿起掉落一地的紙張和鉛筆,放置在長椅上,說了句我在校門口等學長,逕自離開社團部室。

  宮城不敢看流川的背影,雙手摀住自己的臉,被學弟觸碰到的皮膚熱得發燙。

***

  宮城最近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流川。

  說是躲也不太正確,他事情本來就多,除了籃球隊的事務,也正在為了到美國打籃球做準備。

  獎學金的申請、如天書般的英文以及過去住院時所落下的課業,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往美國前進的每一步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日積月累的壓力和負面情緒不斷疊加,終於在某天的社團活動訓練,流川和櫻木再次上演湘北特產時,徹底爆發。

  多次勸架無果,宮城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他拿起籃球砸了過去,朝他們咆嘯:「通通給我閉嘴!你們要吵到什麼時候?!」

  顫抖的聲線能聽出壓抑已久的委屈和憤怒。所有人、包括櫻木和流川瞬間安靜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宮城握緊拳頭,全身劇烈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在隊員們面前如此失態,籃球場安靜得連針都能聽到,他張口想說些甚麼,卻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所幸安西教練從折疊椅上起身,走到肩負重任的隊長身旁,輕拍他的背,溫言安撫:「宮城,去把洗臉,冷靜一下。」

  他點點頭,低聲向教練道歉後,快步走出了球場,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發洩似地往自己的臉上潑水。

  宮城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頭髮滴落的水滴在磁磚的水灘上泛起漣漪,不遠處傳來身為副隊長的安田催促著隊員們繼續練習的聲音。

  好想逃跑。

 

  流川在社團部室旁的樓梯間找到宮城。  

  他的頭埋在雙腿之間,原本梳理整齊的捲髮垂落而下,握住左手腕上紅色的護腕。

  在流川開口喊他前,對方先一步抬起頭,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到來,驚訝地瞪大眼:「流川?」

  「宮城學長。」流川拿出事先買好的寶礦力,微微欠身:「剛才的事,對不起。」

  「什……啊,這不是你們的錯。」聽到流川道歉的宮城更加詫異,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伸手接過飲料:「是我自己的問題。」

  流川也坐了下來:「學長有什麼煩惱嗎?」

  「沒什麼,剛接隊長事情比較多而已。」宮城打開罐裝飲料,仰頭喝了幾口,冰涼的液體緩和體內的暑氣。

  他長嘆一口氣,重新望向比自己要高大的學弟,除了速度和截抄的技巧,流川的身高、爆發力在神奈川名列前茅,如果是他的話,去美國一定會比自己順利很多吧。

  「學長?」見對方看著自己發呆,眉頭皺得更緊了,直覺告訴他對方沒有說實話。宮城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咳了兩聲:「剛剛我也失控了,抱歉。」

  流川搖搖頭,忽然聽到宮城發出吃痛聲,不斷地眨眨眼,額頭的水滴順流而下,異物感流入眼睛裡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學長,請不要動。」

  當柔軟的布料覆在自己的額頭上時,宮城才發覺是流川用手帕替自己擦去臉上水珠,從額頭、眼皮、臉頰到下巴,仔仔細細、動作輕柔地擦拭。

  流川修長的手指觸碰到自己的皮膚時,宮城沒由來地想起,他的學弟抓住他手腕的那個夜晚。

  很熱、熱得連剛入喉的飲料似乎都在體內沸騰。

***

  事後宮城和隊員們道了歉,三井卻一臉莫名其妙:「你只是做了隊長該做的事。」

  櫻木心虛地撓撓頭:「對啊都是臭狐狸的錯,良良你不要在意。」

  流川聞言睨了對方一眼,抿著嘴不發一語,但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他一臉不服。

  宮城哭笑不得,總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但流川似乎不這麼想。

  社團活動後流川會等他一起回家,宮城喜歡在夜深人靜的社團部室思考事情。大部份是關於籃球隊的,比賽的數據、明天的練習菜單、每一位球員的狀態,甚至是明年春天的招新,一張張A4白色的紙張被墨黑色的筆跡填滿,記錄著湘北的每一天。

  坐在長椅上宮城終於從忙碌的雜務中回過神來,抬眼便看到流川靠在牆邊呼呼大睡,嘴角掛著口水,毫無形象的睡姿讓宮城忍不住笑出聲。

  宮城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學弟。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麼流川要留下來等他,倒不是不喜歡流川陪,但運動員的時間和手指一樣寶貴,尤其是以美國為目標的流川甚至會拿英文單字小本來看,也不知道背進去多少。

  想不明白的事就別想了吧。宮城這麼告訴自己。

  他走到流川身旁,對方坐著的高度正好方便自己拍他蓬鬆的頭髮:「起床,流川,該走了。」

  流川眨眨眼,很快地清醒過來,他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要回家了嗎?」

  說得好像會和自己回家似的。宮城想歪了一會,意味不明地回答:「嗯,回家。」

  牽著粉紅淑女車的流川依然睏得不行,每次都是這樣,即使兩人同行路線只能走短短五分鐘,流川他依然堅持要和宮城一起回家。  

  滿腦子想著事情的宮城雙手插著口袋,思緒飄到了海邊,以致於流川和他說什麼也沒聽清,只好又問了一次:「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流川烏黑的眼眸閃著光,單刀直入地問:「宮城學長是不是也要去美國?」

***

  「宮城學長是不是也要去美國?」

  宮城有些詫異,雖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除了彩子和教練,他沒向任何人透漏:「你是怎麼知道……?」 

  流川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申請日本籃球協會補助海外留學的申請表,上面的姓名欄寫著宮城良田:「在社團部室撿到的。」

  「……我還以為搞丟了。」宮城接過申請表,本來想著厚著臉皮和安西教練再拿一張,沒想到卻被流川撿走了。

  見流川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宮城撇嘴:「幹嘛?我不能去美國嗎?」

  流川搖搖頭,宮城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對方似乎有些高興:「這樣我就和學長有共同的目標了。」

  宮城撓撓頭:「啊…..我也只是先試試,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學長一定可以。」流川的眼神熱切:「我想和學長一起在美國打籃球。」

  「你這傢伙啊……」宮城無奈地嘆口氣,伸手槌了下對方的胸口:「你自己呢?準備得怎麼樣了?」

  眼前的學弟自信滿滿,朝他伸出拳頭:「請學長在美國等我。」

  宮城看著對方伸出的拳頭出神。

  上一次和他碰拳約定的人,去了自己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這次換他去萬里之外的美國,成為他人所期盼的存在了嗎?

  遲遲得不到回應的流川一臉困惑,但手依然沒有放下:「宮城學長?」

  終於,他和流川的拳頭碰在了一起:「嗯,我等你。」

    湘北高中在冬季選拔賽止步於四強,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已算是不錯的成績,但宮城依然感到遺憾,在IH打敗山王是一回事。在全國賽事拿到優勝,也是他對自己身為隊長的期許。

  輸掉比賽,團隊的氣氛很壓抑,絲毫沒有來時的興奮,一行人沉默地收拾好東西,背起運動袋往體育館的出口走去。流川卻一反常態的煩躁,他自認為今天所犯的失誤讓湘北失分,急不可耐地想回學校的籃球場再多練習,甚至越過了宮城。

  宮城並不在意前後輩之間應有的禮貌,但眼前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沮喪,他蹲下身搓了一顆雪球,扯下對方衣服後領,塞了進去。

  流川被冰冷的雪嚇得縮起脖子,不斷地抖動黑紅相間的運動服,宮城抱著肚子指著他哈哈大笑,強大的王牌此時像隻炸毛的貓,不甘示弱地弄了超大的雪球,朝他扔去。

  跟在後頭的隊員們被兩人互丟的雪球波及,紛紛加入另類的冬季戰場。

  看著流川被凍得通紅的臉,宮城笑了,心中凍結在夏日的回憶似乎正隨著冬雪逐漸消融。

***

  

  宮城出發去美國的三個月前,正好是湘北籃球隊隊長的交接儀式。

  依照慣例,三年級的籃球隊成員們內部會議推選出來的,以經驗、球技來說,流川毫無疑問是最適合的人選。

  櫻木和宮城鬧了好幾天又是另一回事。

  所謂交接儀式其實就是將屬於隊長的四號球衣交給新任隊長,當然,是屬於流川尺寸的四號球衣。

  「籃球隊就交給你了,流川。」

  在眾人的圍觀下,流川從宮城手中接過紅色球衣,輕薄的布料乘載著前輩們的意志,向前奔跑。

  流川的情緒一如既往地平淡,宮城卻看出他有些不對勁,於是在儀式結束後私下將人抓到一旁詢問:「怎麼?接隊長的壓力太大了嗎?」

  流川搖搖頭,猶豫了一會,才開口詢問:「學長,我有一個請求。」

  這傢伙居然會「請求」他?

  宮城挑眉:「真稀奇,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得到。」

  流川的眼神撇向一邊,遲疑了一會,輕薄的嘴唇發出微小的聲音:「……的球衣。」

  沒聽到前半句的宮城將身子向前靠:「什麼球衣?」

  「我想要學長的球衣,七號的那件。」

  宮城瞪大了眼,比他高十幾公分的學弟卻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我也會給學長我的球衣。」

  宮城像是被雷打到,腦子一片混亂,過了半晌,才拼湊出一句話:「你是想要和我交換球衣?」

  「可以嗎?」

  「呃….可是為什麼…..想要我的球衣?」

  而且還是七號那件。這句話宮城可不敢說出口,怕流川會回答出更讓人難以招架的答案。

  「因為學長七月就要去美國了。」

  「…..對…..所以?」

  「但是我要一年後才能去。」
  宮城越聽越煩躁,此時引以為傲的觀察力在流川面前似乎不起作用,他完全不明白流川內心的想法。

  流川見宮城依然一頭霧水,又解釋了一句:「所以我會有一年的時間見不到學長。」

  宮城總算是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難道流川真的是貓嗎?親近的人不在,要留下些氣味才安心。

  但他們很親近嗎?

  宮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給他。當上隊長之後,七號球衣被他高掛在房間的牆上,每天起床睡前看一眼,有時會想到爸爸,更多的時候想到宗太。

  在宗太去世的多年後,看著餐桌的數張照片用餐也成了日常,過去的記憶依然鮮明,七號球衣已經成為他人生的一部份,難以割捨。

  「……一定要七號不可嗎?」

  「比起隊長的四號球衣,七號更能代表學長。」

  太可怕了這個人。宮城暗忖,流川並不知道他家裡的事,卻能靠直覺嗅出些端倪來。

  流川看出他的遲疑,不再堅持:「學長為難的話,給我四號就好。」

  宮城雙手叉腰,大大地嘆了口氣,原本他是想帶著七號球衣去美國的,他無奈地撓頭:「讓我考慮一下。」

  

  宮城睡前整理明天要帶的東西後,才將高掛在牆上的七號球衣拿下,整齊地平放在塌塌米上。

  紅色的球衣看不出一絲皺褶,宮城依然伸手一下又一下撫平,在心裡想著沖繩的大海,以及永遠停留在12歲的少年。

  「宗太。」

  「我要去美國打籃球了。」

  「如果你還在的話,應該也能去吧?」

  「本來我是想帶著七號球衣去的。」

  「雖然流川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我還是放心不下。」

  「你覺得,我把球衣留給他,可以嗎?」

  把自己的一部份留下來給流川,真的可以嗎?

***

  雖然宮城和流川說會考慮一下,但「一下」究竟是多久,就連宮城也沒頭緒,甚至想過逃避到自己去美國為止。

  為此宮城失眠了好幾日,房間的窗簾遮擋微弱的月光,黑漆漆的夜晚吞噬整個房間,他的視線從天花板延伸到到房間地板上的矮櫃,唯有牆上的球衣像是有意無意地提醒他,流川那日熱切的眼神是多麼渴望他的回應。

  身為他的學長,他必須要慎重,如行走在即將破裂的冰上,萬萬不能踏錯任何一步。

  他甚至想過乾脆再去訂製一套7號球衣,但他要拿原來的還是新的給流川?

  直到某天,沖繩的老家傳來噩耗—— 中村奶奶過世了。

  在宮城的父親過世之後,無論是物質上或是精神上,和藹的中村奶奶給予他們家許多幫助。

  已步入古稀之年的奶奶年輕時住過神奈川縣,宮城薰決定搬到神奈川縣或多或少也受到她的影響。宮城還記得一家人搬離的前一晚,奶奶邀請他們共進晚餐,滿桌子的菜是沖繩的家鄉味。

  握住宮城的雙手很是溫暖:「良田啊,有什麼不開心的,隨時打電話回來。」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將中村奶奶視為親人一般的存在。

  宮城薰向公司請了假,而即將畢業的宮城和老師打過招呼後,和安娜一起跟隨母親回沖繩參加葬禮。

  當一家人到達沖繩時夜色已深,宮城提著行李進親戚家時,看到玄關的電話才猛然想起:他和流川約好明天要一起吃晚飯。

  說起來還是流川約的他,當他的同班同學說宮城,你們家的流川學弟(畢竟是湘北有名的帥哥)找你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流川說想和他討論籃球隊的事,再加上宮城即將離開日本,想請他吃晚飯。

  宮城笑了:「哪有學弟請學長的,我來請吧,就吃那家家庭餐廳怎麼樣?」

  流川也沒堅持要誰請,點頭答應了。

  宮城匆匆放下行李,撥通流川家的電話,他的手指一邊捏著捲曲的電話線,一邊看著掛在牆上的時鐘短針指向九點。

  也不知道流川睡了沒有。

  「您好,這裡是流川家。」一名溫柔的女性聲音,宮城聽出是流川母親的聲音,竟開始緊張了起來,舌頭有些不聽使喚:「阿、阿姨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宮城。」

  「是良田呀,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流川母親接過幾次宮城的電話,她的語氣聽得出笑意:「找小楓嗎?等我一下喔。」

  隔著話筒他聽到流川的母親喊了幾次「小楓,籃球隊的宮城學長找你喔」,宮城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好笑,沒一會兒,他聽到話筒被遞出的聲音,接著是熟悉的呼喚:「學長?」

  「流川,是我,宮城。」宮城停頓了一會:「抱歉,明天的約得先取消了。」

  「為什麼?」

  宮城深呼吸了一口氣,盡可能以平靜的語氣說出令他流淚一整晚的消息,流川靜靜地聽完:「我知道了,學長,請節哀。」

  「抱歉,等我回去再約吧。」

  「學長不必道歉,什麼時候約都可以。」

  「下次請你吃牛排。」宮城刻意清清喉嚨:「但不能太貴喔。」

  流川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安靜了好幾秒,才出聲:「……學長,你還好嗎?」

  「我沒事啦,我也好久沒回沖繩了,這次回來會住個幾天才回去。」

  「回?」流川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用詞,宮城這才想起似乎沒提過:「哦,我沒和你說過,我其實是沖繩人,上國中才搬到神奈川。」

  「我是第一次知道。」流川垂眸望向家用電話閃爍的來電號碼:「知道學長的事情。」

  「畢竟你都專注在籃球上嘛,好了,現在對你來說也很晚了,趕快去睡吧,晚安,流川。」

  「學長,晚安。」

  宮城掛掉電話,雙手撐在電話台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

  宮城穿著一身黑西裝在葬禮上向家屬致意時,中村奶奶的兒子遞給他一封信,上面是宮城熟悉的毛筆字跡寫著:良田收。

  他並不意外會收到她的信,過新年時宮城一家也會寄賀年卡回沖繩老家,也會收到中村奶奶的新年祝福。

  他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收到西裝的內裡,直到葬禮結束,回到住處在房間一人獨處時,才緩緩拆開信件。

  信的內容只有寥寥幾句,中村奶奶寫這封信時,已經病入膏肓,連寫字都很吃力,顫抖的字跡有些歪斜,但她依然堅持一筆一劃寫下。

  親愛的良田:

  人生短暫,有些事情一生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便不會再有,所以想做的話,就毫無保留地去做吧!

  愛你的中村奶奶

  宮城為別人的離去大哭過幾次,第一次為了父親、第二次是因為宗太,或許是他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直到高二出車禍後,躲在秘密基地痛哭。

  現在的自己又是為何而哭呢?

  

***

  當流川揹著運動背袋踏上沖繩的土地時,抬頭望向正午高掛在天空的太陽,有些後悔沒把鴨舌帽帶出來。

  那天和宮城講完電話,他難得睡不著覺,雖然宮城說他沒事,但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

  隔天早上流川和母親說想要向學校請幾天假去沖繩找宮城,聽到自家兒子提出籃球以外的要求,雖然驚訝,但依然應允任性的請求,甚至幫他買好隔日早晨的飛機票。

  到是到了,但沖繩也不算小,流川雖然事先買了地圖,不知道該如何在160多座小島嶼中找到宮城。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記下那晚宮城打來的電話號碼,向雜貨店借了電話,打了過去,不巧的是,接電話的人是宮城的親戚。

  流川向對方說明來意,親戚不疑有他,不但將地址告訴流川,還告訴他該怎麼搭公車。

  搭了將近兩個鐘頭的公車,流川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迎面而來的海風似乎與湘南的海有些不同,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些像宮城穿在左耳的耳環。

  比起一個個找門牌號,流川選擇直接找了一戶人家禮貌詢問。宮城所在的城鎮並不大,被問的居民一眼就看出是哪戶人家的地址,便請流川進屋坐著休息,替他打了通電話。

  趕來的宮城一進門便看到坐在廊下發呆的流川,他快步上前,直接一記鐵拳砸在對方頭上:「流川!你要來的話,怎麼不事先和我說啊?!」

  流川摀著頭,他是第一次被宮城用力打頭,被打的地方很痛,心裡卻莫名高興,這或許是第一次宮城毫無保留向自己釋放情感,但該道歉還是得道歉:「學長,對不起。」

  宮城還想說些什麼,此時流川的肚子發出巨響,宮城單手插著腰,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吃午飯吧?我請你。」

  宮城找了一間餐廳,老闆認得他,微笑和對方打招呼,熱騰騰的拉麵端上了桌,流川看著宮城,將散落在額前的瀏海撩起:「學長今天沒有用髮膠。」

  搞不清對方是問句還是直述句的宮城愣了一下:「喔,對啊,難得回老家想輕鬆一點。」

  簡單吃過午餐後,宮城提議到海灘走走,流川沒有拒絕。

  在海浪拍打的邊際,兩人赤腳漫步在沙灘上,柔軟的沙子包覆雙腳。流川觀察著宮城的狀態,看起來精神不錯。

  在兩人第二次來回往返時,宮城才開口打破沉默:「你為什麼跑來沖繩找我?」

  「因為我擔心學長。」

  宮城蛤了一聲:「有什麼好擔心的?這裡是我老家,我會有什麼事?」

  流川看向他,烏黑的眼睛充滿擔憂:「學長說沒事,是真的沒事嗎?」

  宮城開始討厭流川如動物般敏銳的直覺,他停下腳步,抬頭看向身高已逼近190的學弟,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就算有事,也和你沒關係吧?」

  這不像自己會說出口的話,宮城後悔了,流川不過是擔心他而已,正當他要道歉時,卻聽到對方的告白:「有關係,因為學長對我來說,很重要。」

  宮城嚥了一口口水,心跳越來越快,海浪聲越來越大,幾乎要淹沒他,而自己已經無法裝作若無其事:「有多重要?」

  流川沒有猶豫,給出了答案:「和籃球一樣重要。」

  宮城愣了一會,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流川抿嘴,有些不滿:「學長為什麼要笑?」

  宮城邊笑邊拭去眼角的淚水:「流川,如果像你這樣回女生,絕對會被打。」

  流川不解:「這和女生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只是覺得真像你會說出口的答案。」

  流川皺眉,不太明白學長剛剛在笑什麼,但此時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另一個問題的答案:「對學長來說,我重要嗎?」

  宮城朝他微笑:「很重要喔。」

  「有多重要?」

  宮城很想回答和流川一樣的答案,不過這也不是他想說的,自己也是最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流川是什麼人呢?

  「我不知道。」

  沒能得到答覆,流川有些失落,但又聽到對方輕聲說:「但是七號球衣可以給你喔。」

  流川的眼神瞬間亮了:「謝謝學長。」

  宮城小聲地咕噥:「幹嘛這麼高興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大海,每次到沖繩的海邊,宮城總是能聞到飄散在空氣中的鹹味,即使在地廣物博的美國,也找不到任何一處能與此地相同的海。

  阿宗,這位就是流川哦,我把球衣交給他了。

  宮城對著海,在心裡默默說著。  

  然而就像是回應他一般,原本平靜的海面忽然掀起大浪,拍在流川身上。

  沒被波及的宮城微微張嘴,瞪大雙眼,好一會才對全身溼淋淋的流川說:「看來沖繩的海很喜歡你,流川。」

***

  對於流川來說,戀愛本來是一個永遠無法觸及的領域。

  籃球和睡覺占了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生,即使是在籃球隊,與他熟識的人也不多,更別提與他人發展超越友誼的關係。

  但不知從何開始,流川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更在乎一些人,比如他的學長,宮城良田,他心目中最好的控球後衛。

  他曾想過宮城畢業以後是否也會和赤木他們一樣到外縣市讀大學,這樣他們能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思及至此,流川的內心沒由來得覺得寂寞,這是他十幾年來的人生不曾有過的感受。  

  如果可以再和宮城學長更親近一點就好了。

***

  流川被沖繩的海浪淋得渾身濕透,宮城只好把人帶回親戚家換衣服,所幸宮城暫住的房間夠大,兩個大男生在地上打滾綽綽有餘。

  「學長,我洗好了。」

  水滴從流川濕漉漉的黑髮滴落,隨著他的腳步,水滴在塌塌米上留下一排水痕,宮城看不下去,拍拍自己眼前的位置:「你過來坐這,我幫你擦頭髮。」

  流川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正坐,閉著眼像隻溫順的貓,任由宮城用毛巾來回搓揉自己的頭髮。

  或許是得到宮城的七號球衣,即使被海水潑了一身的流川看起來心情愉悅,宮城忍不住問:「那件七號球衣……你打算放哪?」

  流川想了想:「掛在牆壁上?」

  「哦……我以為你會放衣櫃。」

  「我應該放衣櫃嗎?」

  「你想放哪就放哪。」宮城用力揉他的頭髮,流川唔了一聲,宮城以為弄痛他了,連忙停下動作,撩開他額前略長的瀏海:「你的瀏海是不是該剪了?這樣你看得到嗎?」

  「我看得到學長。」流川睜開眼,清澈的眼眸直視宮城,如火般燃燒。

  宮城終於明白,這不是身為學弟該看自己的眼神。

  所以當流川伸手環住自己時,宮城捧住他的臉,低頭親吻潔白光滑的額頭,沿著鼻樑一路向下,吻住流川微張的薄唇。

  流川將宮城輕輕放倒在塌塌米上,與他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初次嘗試接吻的兩人貪婪地汲取對方的呼吸。流川的大手探進宮城的衣服下襬撫摸,麥色的肌膚下是運動員精實的軀體,在他愛撫下微微顫抖。

  從未如此親密地與他人接觸,流川不懂接下來該怎麼做,但他不在乎這些,他只想要學長的一切……

  「良田,流川哥,媽媽叫你們來吃晚飯……你們在幹嘛?」

  宮城在安娜敲門的下一秒,以電光火石的速度一腳踹開伏在自己身上的流川,但卻不幸地咬到了舌頭。而流川也沒好到哪去,摀著肚子半跪在地上等待疼痛過去。

  宮城眼角泛著淚,摀著嘴含糊不清地說:「我….我們馬上過去。」

  完成任務的安娜哦了一聲,重新關上拉門。宮城連忙上前查看:「流川,抱歉,你還好嗎?」

  流川可憐兮兮地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宮城拉開對方的上衣觀察了好一會,確認沒有受傷後,才帶著流川到客廳去用餐。

  宮城的親戚們對於臨時到訪的客人很是熱情,流川碗裡的菜堆得和小山一樣高,婆婆媽媽們的問題如拔山倒海而來。要不是宮城攔著,他的學弟今天大概會把自家的銀行密碼也說出來。

  當宮城好不容易抓著流川從一堆親戚中脫身,兩人回到房間時,夜已深,雖然對於宮城來說算早,但差不多也到了流川的睡覺時間。

  宮城從壁櫥裡拉出兩床被褥,兩人一同鋪好了床,他讓流川先進被窩躺著,自己站在房間得中央,抬手拉了下燈:「我關燈囉。」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宮城睡不著。

  他的雙眼早已適應黑暗,睜眼望著天花板,距離他們躺下已過了一個小時,他卻遲遲沒聽見熟悉的打呼聲,於是他開口輕聲問:「流川?你睡了嗎?」

  他聽到布料的摩擦聲,似乎流川翻了個身面向自己:「沒有。」

  藉著微弱的月光,宮城也轉頭看向他:「你也睡不著?」

  「嗯。」第一次單獨和宮城睡同一個房間,有別於球場上急促的呼吸聲,即使只是平穩的呼吸聲,在靜謐的夜晚特別明顯。

  兩人在黑暗中對望,宮城想說些什麼,沒想到卻是流川先打破沉默:「前幾天我才知道學長是沖繩人。」

  不太明白為什麼對方又再提起這件事:「嗯,對啊,很意外嗎?」

  「學長很少和我講自己的事。」

  小小的抱怨讓宮城笑出了聲:「你不也是嗎?除了籃球,你好像對其他的事情不感興趣。」

  流川似乎離他更近了一些:「我對學長感興趣。」

  「你想知道什麼?」

  「學長從什麼時候開始打籃球的?」

  宮城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並不意外,搞半天還是問籃球的問題:「大概六歲就開始打了。」

  「控球後衛?」

  「對啊,小學的時候每年都會參加兒童籃球比賽。」宮城伸手,輕輕握住流川放在棉被外的手腕,人的身高基本上和手掌的大小成正比,他輕輕摩娑流川的骨骼分明的守背:「如果我和你長得一樣高的話,說不定我也能打前鋒。」

  流川反握住對方的手,手指有些粗糙,是身為運動員每天勤奮練習的證明:「學長是最好的控球後衛。」

  他這麼一說,宮城反倒不好意思了:「謝啦,你也是。」

  兩個人都捨不得放開手,流川的手指緩慢地流轉在他的指間,宮城不由自主的想到剛才的吻,有些心猿意馬。

  為了避免自己再細想,他換了個話題:「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學長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回去。」

  宮城大為震驚:「你平常上課睡覺就算了,不要無緣無故請那麼多天假,學校的成績也會影響你去美國好嗎?」

  「媽媽說可以,也幫我向學校請假了。」宮城隱約能在黑暗中看見流川認真的眼神:「不會影響成績。」

  宮城嘆了口氣,他總是拿流川沒轍,無奈地嘆了口氣,放開流川的手:「閉上眼睛快點睡吧,明天帶你出去晃晃。」

  但宮城抽回的手又被輕輕握住:「學長,我睡不著。」

  「幹嘛?我又不會唱搖籃曲。」

  「不是。」

  不是?他到底要幹嘛?

  流川挪動身體,以平移的方式離開了被褥,頭靠在宮城的枕頭上,溫熱的呼吸撲在他的臉上,近到兩人的唇貼到了一起:「我想繼續剛才的事情,可以嗎?」

  宮城瞪大了眼,沒說可以或是不可以,但身體誠實的表達他的想法,微微張嘴,被動承受流川的吻。

  流川的動作很笨拙,貼著宮城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親吻,時不時舔過他的嘴角,兩人的嘴唇稍稍分開,流川的手指撫過他的眼角,從拉門透進的月光照亮淺棕色的眼眸,低聲呼喚自己的名字:「流川……」

  被單忽然間被抽離,夜晚微涼的空氣讓宮城不禁打了個冷顫,但流川抱緊他,捧著他的臉,吻得更用力,宮城一時沒反應過來,雙手下意識地抵住對方的胸口,卻抵擋不住湘北王牌猛烈的攻勢。

  低吟聲在親吻的間隙間洩漏,流川的吻毫無技巧可言,像隻無法饜足的大貓汲取貓草的氣息。直到宮城幾乎無法呼吸,用力敲了一下學弟的後背,對方才停止。

  「你這傢伙……」宮城無奈地捏住流川的臉,帥氣的臉被他扯出一個形狀:「給我適可而止。」

  流川眨眨眼,被捏得有點痛,但也沒想掙脫,反問道:「學長不喜歡嗎?」

  這人總是這樣,老愛問些會讓自己難為情的問題,宮城小聲地回:「不討厭啦……」

  不討厭就是喜歡,喜歡就代表可以繼續,流川再次俯下身,這次他知道該克制一些,宮城主動環住流川的脖子,與他唇舌交纏。

  原來接吻是這麼舒服的事情嗎?

  流川的手再次探入宮城的衣內,愛撫著在更衣室內看過無數次的身體,光滑的麥色皮膚、擁有漂亮的肌肉線條的上身,有時會出現在夢裡,像現在這樣,被自己抱在懷裡,近乎窒息地接吻。

  宮城的手也沒閒著,將流川的上衣拉到胸口,撫過對方的臉頰、脖頸、快感如潮水般襲來,隔著薄薄的短褲,宮城感受到了對方逐漸硬挺的下身,他抓住流川的後頸,暫時將他從親吻中抽離:「你啊……知道男生和男生怎麼做嗎?」

  如宮城所料,流川一臉困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他敢說自己看的A片肯定比流川要多。

  他示意流川起身,自己則是脫掉了褲子,赤裸的下身在流川面前一覽無遺,宮城迎上對方灼熱的目光:「你不脫嗎?」

  流川這才反應過來,也脫掉自己的褲子,勃起的性器前端滴著水。宮城深呼吸一口氣,一手握住粗壯的柱身,緩緩上下搓揉,手中的性器很熱、很大。即使心跳加速到像是快要爆炸,宮城依然裝作游刃有餘的模樣,輕笑:「你很興奮嘛。」

  被觸碰的那一剎那,流川倒吸一口氣:「學長……」

  宮城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該怎麼撫慰會舒服,也同時握住自己的性器,兩手快速上下移動,流川全身顫抖,他最喜歡的人正在觸碰自己最隱密的地方。

  兩人的喘息持續了好一會,或許是身為運動員的關係,體力比一般人要來得好,即使性器硬到發痛,宮城的手痠到不行,依然沒有解放的跡象。

  宮城停止動作,重新躺下,在流川困惑的視線中有些難為情地開口:「流川,躺在我後面,把….你的…嗯…..放在我腿間。」

  流川乖乖躺下,讓對方用雙腿夾住他的性器的同時,從背後擁抱住他,親吻宮城的後頸,宮城縮著脖子躲開他的吻:「別親那裡,很癢!」

  原來學長的脖子怕癢,流川心想,又知道了一件學長的事。

, 懷裡的人開始前後移動雙腿,摩擦著腿間紅腫的性器。與手的觸感完全不同,被結實的大腿擠壓的感覺很棒,流川不由自主地開始前後擺動下半身。宮城任由對方恣意在腿間抽插,速度越來越快,力道大到讓宮城有種後穴被撞擊的錯覺。

  穴口和囊袋被碩大的性器來回摩擦,聽著流川低沉的喘息聲,宮城也握住了自己的,正想為自己緩解性慾時,卻被對方強制拿開了手。

  宮城偏過頭,他的身體被撞得不斷抽動,眼神迷離地望向對方:「…啊、啊、啊嗚嗯……哈啊….流、流川….?」

  流川沒有停下動作,又親吻了宮城好幾下,才伸手握住對方的性器,快速地套弄:「……我、想幫….學長……」

  流川的手勁並不小,在前後雙重的刺激下,宮城在流川手裡釋放慾望的同時,張嘴咬住枕頭,將呻吟全數隱沒在雪白的布料中。

  流川緊抱住宮城,將臉埋在他的脖頸之間,挺動數十下後,大量的白濁的液體噴散在宮城的腿間。

  過了好一會,兩人從高潮當中緩和下來,宮城才後知後覺想到清理問題,亂七八糟的液體遺在被單上,絕對得洗而且還不能讓人發現。

  流川抱著宮城不肯放手,正沉浸在與對方親密接觸的滿足感中,卻忽然聽到對方說:「流川,我能不能和大嬸說,你尿床了。」

  「……學長是認真的嗎?」

  「沒有沒有,我開玩笑的。」宮城轉過身,親了流川臉頰一口:「不想被發現的話,起來洗被子。」

  兩人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到洗衣房弄了許久,才回到房間睡覺。

  流川理所當然的掀開自己的被單,要宮城和自己一起睡,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宮城也沒什麼理由害羞了。他鑽入流川的被窩,對方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用被單將他裹得嚴實,宮城終於有了睏意,他打了個哈欠:「流川,晚安。」

  回應他的是規律且熟悉的打呼聲。

***

  宮城出發前往美國的那日,湘北籃球隊的人都前來為他送行,當然也包含了流川。

  兩人的關係從學長學弟轉變成了戀人,兩人交往了這段時日,卻沒人知曉。流川似乎也不太在意,依流川的想法只要他們好好在一起,倒也不用特意公開。

  只是宮城依然顧慮家人的想法,看到流川和母親妹妹站在一起時,卻有種難以言喻的彆扭感。

  「流川,籃球隊就交給你了。」

  「好。」

  兩人的拳頭輕碰,像是學長學弟般互動,流川此時忽然緊緊握住了宮城的手,卻又很快地放開。

  流川朝他微笑,宮城不由得恍神了一會:「學長再見。」

  此時機場的廣播響起,時間到了,該起飛了,宮城朝眾人揮手,朝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直到飛機飛上萬里的高空,宮城才從口袋掏出流川剛才塞給他的東西。

  是一個鐵製的銀色綴飾,約掌心般的大小,形狀和球衣一模一樣,然而當宮城看到前後烙印的數字,不禁笑了出來。

  7號和11號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宮城小心翼翼地收好,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

  流川,我等著你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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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流良不是很有自信,而且已經有坑掉的準備,所以一開始放在偷偷說

但總算是寫完了,好耶!